敲壳漫记

荒岛

现代 哨向
一 明楼刚刚到院子里就感受到一阵象征着焦躁不安的情绪试图叩击他的大脑,接着这股力量忽然被压制下去,但丝毫没有退去的意思。

 要想象明诚在他迈进院子才意识到他的到来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即使只有二十四岁,明诚也绝对是个卓越的哨兵,只要他集中注意就甚至能在洗澡的时候注意到一只鸟在庭院里短暂停留时在地上跳动的声音,更遑论他的注意力总是会集中在明楼身上,这让这股精神力显得不同寻常。

 明楼不动声色,没有试图去安抚明诚这阵隐忍不发的情绪。

 他按响了门铃。

 明诚开门的时间比平常要晚很多,尽管他的神色如常,但明楼能很轻易地看出这如常的神色下所隐藏的紧张和恐惧:他知道只要明楼愿意的话明楼就能触到他的精神世界并把他盖在上面的遮羞布完完全全地掀开,直直地望进连他自己都不敢触及的部分,而他不敢触及这部分的原因里显然有明楼的一份。

 明楼看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明诚在掩饰的东西是什么,他帮着明诚藏着它当作秘而不宣的秘密,而他们都知道的是明诚能藏住它的时间不久了。

 明诚渴望明楼。

 他的神经在为此互相撕扯,他的理智时常荡然无存,他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本身的能力在折磨里被磨损。 

一切来得强烈但并不突然,在明诚第一次对明楼产生多余而错误的感情时明楼就将这些想法尽收眼底,明诚每一句因为这种感情而不小心出口的话都被明楼记在心里,他躲在房间里隐秘地轻呼着明楼抚慰自己时产生的痛苦和挣扎都会被明楼悄无声息地平息。

 明楼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在推波助澜,明诚对他绝对地信任让他更容易对明诚的情绪进行控制。他做得不多,也从来不会刻意诱导明诚的感情,但他让这些欲求不被压制,像一块磨刀石,本身不能引起血流,但却使得剑更容易割开皮肉,直接深入骨骼。

 现在明诚的结合热已经在路上了,明楼能看得出他日益外露的渴求和欲望,当他看着明诚的时候就像看着水在火上慢慢被加热,迟早变得沸腾。

 他在等着。

 “准备好今晚上的衣服了吗?” 明楼一边脱大衣一边问,明诚接过大衣的瞬间情绪发生激烈地波动——这让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明楼的提问——但他把它们压下去的速度快到很难确认那些情绪是否真的出现,明楼故作担忧地停下来看着明诚展示他感受到了那股波动,明诚跟着停下来假装无事地看着明楼的眉心,像是他还有胆子注视着明楼而不打算立刻离开让自己好好冷静以后再返回。

 “最近不舒服?” 

明诚不出声地把大衣挂好,明楼若无其事地拂过明诚的大脑,明诚的精神世界此时是一条流速极快的大河,一艘船在大河里上下浮动,满船的人张大嘴巴却没有喊叫救命。

 差不多了。 

明楼没有再追问,留下明诚慢条斯理地挂着衣服,细致地抚平每一个褶皱。

 二 

明诚跟在明楼的身后走进大厅,酒会已经开始了一会儿,被酒精放大的嗓音和加重的动作让明诚不得不关闭一部分哨兵的感官来适应,明楼甚至不用他的向导的部分就能感到明诚的犹豫:屏蔽哨兵的能力让他的情绪更加难以被压制,他就会像普通人一样在向导面前全然透明,像是他是一个透明的玻璃鱼缸,而明楼能轻而易举地看清楚里面每一条鱼游动的方式。

 明楼谦和地与人握手,互相说着“以后还是要仰仗您了”之类的客套话,明诚也和人握手,明楼的谦和让他紧张,但没有妨碍他彬彬有礼地回应诸如“希望与二位明先生今后也能无间合作”的场面语。

 这仅仅是一个庆功酒会,互相问候过后就各自有目的地去找某某攀谈,无事的就聚在一起闲谈。

 明楼这次本是可来可不来,来是存了些明诚绝不能知道的心思,于是他就说要去找王天风,明诚就跟着他去找王天风,距离比往日要远几步,而且明诚一直没有拿酒,刻意地躲着喝酒的场面,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太接除了早有套路以外的话。

 明楼看着发笑但不说破,只在离王天风不远处让明诚端了酒好应酬,明诚拿着酒的时候紧张一直在隐隐约约地向外漏,明楼当然接收到,但并没有回应来自明诚试探的目光,只是为了让同样身为向导的王天风不会察觉而悄悄安抚了这一股紧张,明诚的精神世界里的河流一下子变得平缓,但他和明楼都清楚一旦明楼放松对他的情绪控制那条河只会奔腾得更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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